昭朝.

【凡英】好多年

—背景工作后的好友聚会

—私心让所有人都接近他们的梦想

乔英子推开包厢门的时候，正好撞见方一凡站立不稳直直摔在沙发上的场景，与记忆里的那个少年上蹿下跳时的模样完美重合，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其余三个人忙着去把方一凡架起，一时竟没注意到乔英子的存在。

“英子！”

黄芷陶眼尖，第一个看见了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乔英子，重新见到好友的激动令她毫不犹豫地扔掉了方一凡的右胳膊。

“嘶——陶子我们的友情呢？”许是场面有些骚乱，方一凡又摔得七荤八素的，没听清黄芷陶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被无辜抛弃的右胳膊现在非常的疼。

“我和你可没什么友情，”黄芷陶翻个白眼，无情转身然后上前去给了乔英子一个大大的熊抱，“呜呜呜我可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乔英子也环住黄芷陶，笑得眉眼弯弯，十足的漂亮。

在两个女孩拥抱之时， 季杨扬扭头看了眼，接着便和林磊儿一起把方一凡拽起来让他坐正，然后再拍拍方一凡装死的脸，无不嫌弃地说：“别睡了，英子来了。”

这恐怕是什么灵丹妙药，至少方一凡前一秒还像只死尸在听到这两个字后却成了清醒大猴，突然睁眼还吓到了旁边的林磊儿。

他不敢提高音量，只能压着嗓子问：“英子来了？”

季杨扬点头，再回头查看了下情况，见两个女生都有回归理智松手的预兆，便好心提醒道：“你再不起来英子就要过来探望你了。”

“别，”方一凡心尖一颤，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眼瞧着乔英子就站在不远处和黄芷陶言笑晏晏，灯光模糊了容貌但仍熟悉到了极致，他稍一出神然后挥挥手，招呼两位兄弟，“快，扶朕一把。”

季杨扬无语地挑了挑眉，没理他。而林磊儿作为二十一世纪三好表弟，尽职尽责地扶起了方一凡。

方一凡站直身子，对林磊儿感激一笑却仍然不太正经，理了理被弄出褶皱的衣服，目光定格的时候心里兀自生出了几分紧张感。他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前。

林磊儿看着方一凡强装镇定的步伐，扶了扶眼镜确定自己没看错，这才疑惑道：“我怎么有种表哥有种要去上刑的感觉。”

“呵”季杨扬了然一笑，拍拍林磊儿的肩，“他是去给你找嫂子去了。”

这厢方一凡走一路祈祷一路的工程还没完成，乔英子就提前看到了这个离她愈来愈近的身影。她松开黄芷陶，对着方一凡歪头笑了笑，喊出了那个熟悉的称呼。

“方猴儿？”

方一凡停了脚步，在见到乔英子的同时，他的视野之内竟只剩下了她一个。她的头发长长了不少，黑色发丝柔柔顺顺地贴在脑后，微笑的时候尽是温婉清丽。若只看外表的话谁能猜到这是一个航空研究所的学员呢。

他仿佛失去了言语一般，站在原地愣愣地一个字都冒不出来，向来巧言辞令的方一凡在乔英子的面前竟然词穷了。

幸亏还有小伙伴救场。黄芷陶在屡次给方一凡递眼神无果之后，恨铁不成钢地决定亲自上阵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现在可不能叫他方猴儿了，得叫方大明星。”黄芷陶搂着乔英子的肩膀，刻意拉长了声线，末了还不忘狠狠地再给方一凡一记眼刀。

“方大明星——”乔英子顺着好闺蜜的话头，也跟着拉长声线，眸里温存笑意。

方一凡总算是回过神了，下意识地跟上话题：“乔大博士——”

“你们两个这么一叫我居然觉得还挺配。”黄芷陶不忘使命，故作无心地调侃道。

乔英子撇过头，静静地看着好友却不说话，直把黄芷陶看得有点紧张。她总感觉英子好像看穿了些什么，为了不至于当场挂机，黄芷陶一把抱住了乔英子的手臂。

“来吧英子，我们坐这边。”

季杨扬也嗅到了几分不寻常的味道，在两个姑娘坐下去的同时，走上去掐了把方一凡的露在外面的小手臂。

“别发呆了，英子都坐下了。”

方一凡跟着过去，本想坐在林磊儿旁边，没想到林磊儿看见他来居然还特意挪了一个座椅格，坐在了季杨扬的旁边，把原先的位置留给了他。方一凡满腹疑问，却在抬头的瞬间知晓了原因。

乔英子刚才正好坐在了林磊儿对面的位置，而这么一换自然成了他和英子面对面。

表哥真没白疼你。方一凡在心里泪流满面，就差直接给林磊儿竖个大拇指了。

乔英子没顾得上对面短暂的座位交替，而是认真地将在座的几位全都扫视了一圈。四个人在长相上都没什么变化，不过这么长时间的打磨也令大家褪去了少年时期的青涩懵懂，浑身的气场也都截然不同了。

老天还是厚待他们的。乔英托着腮，慢慢地回忆过往。当初他们在高考前夕去爬长城，朝着浩渺山川大声喊出自己的梦想时的场景依稀就在昨日，自此一终也是好几年过去了，他们也离目标越来越近，几乎成为了自己希望的那个样子。

多好啊。

乔英子拿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红酒。

陶子成了医生，磊儿的研究员也做得十分出色，杨杨还差一步就能夺得冠军，还有方一凡……乔英子抬起眸子，看了看坐在对面发呆的方一凡。

他现在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明星了，即使娱乐闭塞如研究所，她也时不时能听见几声夸赞方一凡的言论，来源是女实习生们。

毕竟还是小姑娘。乔英子每次看见她们花痴的时候，总会故作老成地叹气，可悲于这世界原来真的有眼光不好喜欢方一凡的人存在。短暂的感叹之后，她就会腆着脸问小姑娘们关于方一凡的近况。

乍看两种态度好像相差很大，仔细看相差其实更大。

乔英子也这么觉得，但还是控制不住在有人聊起方一凡的时候凑过去偷听到只言片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离他更近一点。

可方一凡真的越来越火了。她在研究所里每攻克一个项目，方一凡就可能又开了一场演唱会，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他关注他，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可他的价值。他也再也不能她一个电话打过去就立刻从南艺跑来南大陪她看星星了。

想必现在的同学聚会，方一凡也是废了很大功夫才能躲过那些狗仔来见他们这群老朋友吧。

乔英子低着头，轻轻笑了一下。正巧服务员送来了满扎的啤酒，她看着看着，心底就突然萌生了一股冲动。

“方大明星太不容易了，”黄芷陶站起身来，按照计划把话题尽全力地往方一凡身上靠拢，“百忙之中冒着被狗仔偷拍的风险还来参加这场五人聚会，我们深感荣幸。”

“来我敬你一杯。”

“那是必须的。”方一凡也站了起来，拿起酒杯和黄芷陶意思意思地碰了一下，一口气直接喝完。

“还有英子！”

任务完成，黄芷陶心情有点小雀跃，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乔英子身上。前有方一凡一饮而尽，乔英子这个时候拒绝总归扫了性质，笑了笑也学着方一凡的动作一饮而尽。

自是开了闸，那么接下来的走向就不是乔英子可以控制得了的。

五个人都喝了不少酒，这个时候酒量高低可谓是一目了然。黄芷陶和林磊儿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了，乔英子也迷迷糊糊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在场唯一清醒的恐怕只有方一凡和季杨扬两个人了。

方一凡是常年在娱乐圈里练出来的酒量，季杨扬因为要开车的缘故干脆滴酒不沾，此时两个人无奈地望着瘫倒的三人，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

“你不是说酒壮怂人胆要向英子告白吗？”季杨扬戳了戳方一凡的腰，然后指着神志不清的乔英子，嘲讽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身份互换？”

方一凡也很头痛，单手捂脸道：“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英子的酒量居然一点都没涨。”

“得了不管你能不能成功告白，反正现在最重要的事变成了送他们回去。”季杨扬扫视一圈，纵使满脸黑线也决定再帮方一凡一把，毕竟是自己嗑了那么多年的一对，他衷心地希望方一凡可以成功。

于是季杨扬贯彻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理念，特别仗义地揽下了两个负担：“我送磊儿和陶子回去，你一个人送英子可以吧。”

“真够兄弟。”方一凡握着季杨扬的手，戏说来就来，装作眼泪汪汪地样子顺便揩了揩眼角。

季杨扬：“……”

待帮着季杨扬把两个躺尸一样的人扔到后车座后，方一凡还特意敲了敲车窗，刚想嘱咐两句就被季杨扬以“戴口罩的人不配说话”的理由帅气怼了个哑口无言。

墨镜和口罩是方一凡出门的时候特意戴上去的，谁也不能保证门口会不会有狗仔，他这次出来本就是躲着经纪人的，要是被拍到那可就麻烦了。

当然墨镜口罩虽然能省去一些麻烦，但总有些非常不方便的地方。

比如他这个时候就要一边搀扶着迷糊的乔英子，一边还要和出租车司机解释自己不是绑架女生的坏人。许是脸上那掩盖物太过可疑，他讲到口干舌燥也不见司机大叔神情有半点松动，甚至手指还在手机上110的按键上蠢蠢欲动。

方一凡被逼无奈，只好摘了墨镜口罩，露出那张清秀且知名度极高的俊脸，顺便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哎你不是那个……”果不其然，见到本尊容貌后司机脸上的警备立刻换成了惊讶，想要叫名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只堪堪记着个姓，“方……方什么来着？”

方一凡好心地替他补充完：“方一凡。”

“对对对就是方一凡，”司机一拍大腿，惊喜地说话都不利索了，“哎呀我跟你说我女儿可喜欢你了。”

“谢谢你女儿的喜欢。”方一凡礼貌地笑了笑。

“那这位是？”司机问，指了指半只身子都靠在了方一凡身上的乔英子。

方一凡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乔英子，女孩子安静的睡着，颤动的长睫引得他心里都一阵悸动。温热迅速漫上了他的双颊，他迅速收回了目光，语速都不禁加快了许多。

“是我的高中同学，今天我来参加个同学聚会。”

“这样啊，那快上来。”

等坐上车，方一凡才想起要问乔英子的酒店位置，但又舍不得打扰她的梦境，竟因此生出了点纠结的意味。

幸好，乔英子在这时居然悠悠转醒了，睁着雾气蒙蒙的大眼睛，无措地盯着方一凡，隔着一层水气并不是很清楚，不悦抿唇的样子让方一凡凭空想起了一种动物——猫。

“英子你醒了？”方一凡先行扶住了乔英子的身形，生怕她一个不稳撞到自己，片刻他觉得差不多了才问道，“你的酒店在哪？”

“唔……”乔英子想了想，从一堆浆糊的脑子里好不容易才扒拉出了一个地址。

方一凡凭借着强大的推理能力，成功从乔英子咕噜咕噜的字音里分辨出了酒店名称，忙和司机交代清楚。

乔英子的醒来好像就是为了不至于让自己订酒店房间的钱白白浪费掉，稀里糊涂地说完地址就闭上眼睛再次坠入了睡眠之中。

“又睡了……”

方一凡侧着身子，安静凝视着乔英子的容颜，唇角漾起的笑容许久都不曾消散。

不过紧蹙的眉间倒是刺眼得很，他看了看乔英子靠着的座椅，心里默默掂量，这么颠簸一路总归不太舒服，别惊扰了乔英子的梦境才好。

于是方一凡在经历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还是决定让自己取代座椅靠背。他轻轻地扳过乔英子的头，然后缓慢地将其按在了自己左肩处，拖着下巴确定平稳了才收回手，动作柔缓生怕惊醒了她。

就这样一路持续到了酒店门口，方一凡掏出手机想要付账，却见司机随意地摆了摆手，不知道从哪掏出了笔和纸，递给方一凡憨憨地笑了笑。

方一凡怔了怔，而后了然地也回了个微笑，接过纸笔签了个漂亮的花体字，司机接过简直喜笑颜开，直说不用付钱了。

要是平常方一凡定会把付上这钱，但此时他急需把乔英子送回房间去，再无心情与司机你来我往，便只好对他灿烂一笑，轻缓地移开英子的脑袋，转身下车走到乔英子那一侧去。

他打开车门，见乔英子仍然处于睡眠之中，就清楚把她搀上去是不可能的了，她现在能否走路都还是个未知数。

事到如今只能背着了。方一凡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乔英子转了个方向，身形不稳则顺势趴在了他的后背上，他伸手一勾，站起身时就可以稳稳妥妥背着乔英子了。

他向司机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致谢。

而后他便背着乔英子走进了酒店，所幸刚才乔英子嘀嘀咕咕一番话中还报出了自己的房间号，他不至于还要再费一番功夫。

“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一点都不胖啊。”

乔英子这一路都乖巧地趴在他的后背上，睡得好像正值兴奋之际不时还会发出几声低吟，方一凡听着听着，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高了。

走到英子的房间了，方一凡从她口袋里翻出了房卡，认真地核对了一下是否对应，这才打开了门，到卧室后将乔英子放在了床上，还贴心地为她盖好了被子。

做完这一切事后，方一凡站在床边，深深地看了一眼乔英子，女生乖巧的睡颜清晰地倒映在他的眼底。他轻笑出声，转身打算离开，却被乔英子一声仿佛梦里的呓语叫住了。

“方猴儿。”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方一凡的神情一滞，重新挪回了床前，他望着乔英子紧闭着的双眼，嘴唇动了动，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增长。

有啊，当然有，甚至就在我眼前。

“我有。”

乔英子没等到他的回答，反倒是自己先行道出了这个答案。或许她自己也清楚这是在梦里，所以连情感的表达都随性了许多，但她怎么也不会料到，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此时就站在她的面前，听她默念着深藏许久的秘密。

“我喜欢方一凡，喜欢了好多年。”

那一瞬是什么样的？方一凡在以后的几十年里经常问自己这个问题。

乔英子，这个他喜欢了那么久的女孩，期盼了那么久的姑娘，在那一晚却要借着梦里的大胆念头跟他说“她喜欢他”，那么深刻到卑微的姿态，是这相识的十数年一点点积攒而成的执念，最终化为虚无缥缈的梦呓，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方一凡想，恐怕星河陨落万物失辉都不过如此吧。

第二天清晨乔英子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了昨晚的同学聚会，至于后面怎么样谁把她送回酒店房间的一概不知，失身是不可能失身的，但这种茫然无措的状态也着实让她感到烦躁不已。

酒喝多了果然不是什么好事。乔英子揉揉太阳穴，无不头痛地想。

“醒了？”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乔英子斥了种种负面情绪，循声望去，只见方一凡站在不远处，以一种复杂到难以言明的目光看着她。

“呃……”乔英子突然一阵心慌，干咳几声找回了神智，“昨晚是你把我送回来的？”

“嗯。”方一凡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乔英子的心尖一颤，不好的预感顷刻而至笼罩了她所有的神智。她尽力保持着冷静，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艰难的心里建设过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那……我有没有说什么醉话？”

“那倒没有。”方一凡笑了出来，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像极了天地初开时的第一抹晨光。

堵在乔英子胸口的大石倏地消散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勾起嘴角刚想说点什么感谢的话，却听方一凡不急不缓地补充道：“除了你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那里。”

接着他无视乔英子几乎石化的神情，自顾自地继续叙述昨夜的事：“我还没回答，你就自问自答地说你有。”他顿了顿，抬起眼帘看着乔英子，眸中堆积着万千思绪，是乔英子以前不敢触碰的熠熠星光。

乔英子垂着眸子，纤细五指渐渐凝聚成一个拳头的形状，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紧到全身上下都在轻微的发抖。

她等了半天也不见方一凡说下文，便自暴自弃地问他：“然后呢？”

“你说你喜欢方一凡，喜欢了好多年。”方一凡眉眼藏欢，看着乔英子悲愤欲死的表情，觉得又好笑又可爱。

此时天光正好，阳光倾泻而下，温暖了这一方私密空间，也扫清了方一凡心里所有的阴霾滋长。

“之后我说……”

他凑近了，甚至可以看清小姑娘脸上泛着暖金色的细密绒毛，眼睛清澈如初。

方一凡歪头笑了一下，伸出手抱住了乔英子，不同于高中时候的拥抱疗法，这次他将脑袋埋在了对方的的发间，眼瞧着英子的耳廓红得发烫，才轻声回应着她的醉话，是表白亦是宣告主权。

“好巧，方一凡喜欢乔英子，也喜欢了好多年。”

—END—